第一章陨落的天才一 、演武场烈日把青阳城烤得发闷，林家演武场的石板像被火烤过的铁板，踩上去都带着“滋啦”的幻觉。
人群围成一圈，看两个少年交手，拳风卷起的尘土都带着油汗味。
多数人把视线投在锦衣少年身上——林家少主林云，腰佩暖玉，一招一式带着家传《火云掌》的灼热气浪。
与他并肩而立的，却是另一个极端：旧布衫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瘦削的林轩像被临时拉来凑数的陪练。
“还不认输？”
林云收了几分力，掌风擦着林轩耳畔掠过，像在逗一只被逼到墙角的老鼠，“再撑下去，丢的可不只是脸。”
林轩没回嘴，只是咬破了唇，血珠顺着下巴滴到衣领，晕开一点暗红。
三年前，他站在同一个位置，掌声、喝彩、羡慕的目光都属于他；如今，那些声音原封不动，只是换了对象。
林云失了耐心，掌势骤变，火灵力凝成实质，砰一声印在林轩胸口。
人影倒飞，石板发出闷响，尘土扬起时，像给这场闹剧拉下帷幕。
血腥味在喉咙里打转，林轩挣扎着想站，却先听见西周的哄笑——“连少主三成力都接不住，还年年上台，脸皮真厚。”
“听说他丹田漏风，灵气装进去比筛子还快，哈哈！”
林云走近，靴底踩住林轩撑在地上的右手，慢慢碾。
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像枯枝被折断前最后的哀鸣。
“堂弟，好好待在偏院，至少能活得久一点。”
林轩抬眼，黑眸里映着林云得意的脸，也映着自己扭曲的指骨。
他没出声，只是用眼神把这一幕刻进骨头里——疼，却清醒。
二 、资源堂每月发放修炼资源的日子，资源堂门口排起长队。
林轩站在队尾，掌心厚茧摩擦着衣角，像磨一块再也亮不起来的锈铁。
“林轩。”
执事念到他的名字，连头也没抬，“上月评测，无进境。
淬灵丹一枚、下品灵石三块——扣除，转记林云名下。”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西周投来或讥笑或怜悯的目光。
林轩手指僵了僵，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样的裁决，他己听了十二次，这是第十三次。
门口突然闯进一道青影，柳青青提着裙摆，气得脸颊泛红：“家族哪条规矩写明可以扣基础资源？
林轩哥哥再差，也是林家血脉！”
执事抬眼，语气客气却疏离：“青青小姐，这是长老会共同决议。
资源有限，总要让更有希望的人优先。”
柳青青还想争辩，衣袖却被轻轻拉住。
林轩摇头，声音低哑：“别费力气了，我习惯了。”
他转身走出资源堂，阳光刺眼，他却像走进一条漫长的隧道，背后柳青青的喊声也被拉远，变成模糊的余音。
三 、后山悬崖夜风卷着湿冷，从崖底倒灌上来。
林轩坐在悬崖边，脚下云海翻涌，像一锅煮开的铅水。
三天后就是祭祖测灵，他若再被判定为“废脉”，就会被逐出家族，发配到灵矿最底层，首到脊背被矿石压弯，呼吸带着石屑，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不甘心。
又一次运转《引气诀》，丹田依旧像破底的瓦罐，灵气进去多少，漏掉多少。
胸口旧伤被牵动，血腥味涌上喉头，他俯身呕出一口暗红，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丹田深处忽然亮起一点幽光——一座残破黑碑，静静悬浮。
碑身裂痕交错，九个古符如九道锁链，将一方空间死死镇住。
幽光每闪一次，西周灵气便被强行扯进碑体，再吐出极细一缕，沿着经脉游走，像寒冬里唯一的热息。
林轩怔住，随即狂喜——三年了，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灵气入体”！
黑碑像一头贪婪的兽，吞九成，留一成。
可哪怕只有一成，也足够让他看见希望。
西 、跳崖脚步声杂沓而来，林云带着几个跟班，提着灯笼，脸上挂着猫戏老鼠的笑：“废物，找了你半天，原来跑这儿吹风？”
他瞥见林轩衣襟上的血迹，笑意更深：“资源被扣，想不开？
不如我成全你——测灵那天，我亲自送你一程，保证一拳断脉，干净利落。”
林轩抬眼，目光扫过林云，又扫向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
前路被堵，后无退路，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冷得像刀口反射的月光。
“我的路，我自己挑。”
话音未落，他转身一跃，衣袂被风掀起，像断线纸鸢，瞬间没入云雾。
林云愣在原地，灯笼的火苗被风拉得老长，映得他脸色青白交错。
半晌，他啐了一口：“疯子……自己跳了，倒也省事。”
崖底，浓雾深处。
林轩下坠，黑碑幽光撑开一层薄薄光幕，替他卸去冲力。
意识沉睡前，他仿佛看见深渊底部，有同样的幽光一闪，像远古的瞳孔，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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