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的身影如青烟般散去，留下死寂的战场和心神剧震的商队众人。
时间恢复流动，风声、鸟鸣、以及豺狼人惊恐远遁的窸窣声重新传入耳中，但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护卫队长布雷恩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额头抵着冰冷湿润的土地，体内那丝微弱却蓬勃盎然的“真气”如同初生的火种，温暖而坚定地流转着，与他过去那狂暴却滞涩的斗气截然不同。
这不是神术的治疗，不是魔法的增益，这是一种……本质上的重塑和提升！
“队…队长？”
年轻的法师学徒艾莉娅声音发颤，她小心翼翼地感应着周围，“元素…元素变得好温顺，而且…好像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更…更高级？”
她试图描述那萦绕在空气中，却与己知任何能量都不同的“灵气”，却发现词汇贫乏。
布雷恩缓缓抬起头，眼中震撼未消，却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狂热。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盈与力量内蕴之感。
“他…那位阁下，说的…是真的。”
布雷恩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一条全新的道路…超越斗气和魔法的道路！”
商队主人，一个胖胖的中年商人，连滚爬爬地过来，脸上又是后怕又是惊喜：“布雷恩！
你没事了？
刚才那是…神迹吗？
是某位隐世的圣域大人？”
布雷恩摇摇头，站起身，目光投向李长生消失的方向，语气无比肃穆：“圣域？
不…格鲁姆先生。
圣域强者我也曾远远见过一位，其威压如渊如狱，法则随身，但…绝做不到如此轻描淡写地修改区域规则，一言剥夺精英阶力量，更无法…随手赐予一种完全不同的、更强大的力量本源。”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稀薄的灵气让他精神一振：“他自称…李长生。
于此潜修三百年。
他称我们的道路为…歧路，樊笼。”
“三百年？！”
格鲁姆商人惊呼，“那岂不是传奇甚至…他的境界，无法揣度。”
布雷恩打断他，眼神灼灼，“他说的道场…我们必须去！”
“可…可是，”艾莉娅有些犹豫，“这太不可思议了，万一…没有万一！”
布雷恩斩钉截铁，“我困在构筑阶巅峰己经七年！
七年毫无寸进！
但刚才，仅仅是他随手一丝气息，就让我瓶颈破碎，踏入精英阶！
而且…”他仔细体悟着，“我感觉这只是开始！
这条名为‘修仙’的道路，其尽头，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
格鲁姆先生，这对我们，对整个大陆，都可能是天大的机缘，也可能是…滔天的巨变。
我们必须将这个消息带回去，但务必谨慎！”
布雷恩并非纯粹的武夫，他能成为商队护卫队长，自有其缜密之处。
他深知，一种能全面碾压现有“万象之路”体系的新力量出现，会引来何等的贪婪、恐惧和风暴。
“所有人听着！”
布雷恩转身，对幸存下来的护卫和伙计们下令，语气严肃，“今日之事，绝不可对外详细宣扬！
尤其关于那位阁下赐予新力量之事，谁敢多嘴，别怪我布雷恩不客气！
我们统一口径，就说遭遇强大魔兽，幸得一位隐士高人路过出手相救，击退了魔兽，明白吗？”
众人被他凌厉的眼神和隐约散发出的、不同于斗气的威势所慑，纷纷点头。
格鲁姆商人也是人精，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连忙附和：“对对对！
就按布雷恩队长说的办！
这位李长生阁下的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商队重新整顿，掩埋死者，救治伤者。
气氛沉默而压抑，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每个人都在回味那如同神迹的一幕，感受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灵气”。
布雷恩则沉浸在体内那丝真气的运转中。
他发现这真气虽微弱，却异常精纯凝练，自行缓缓吸收着周围那稀薄的灵气壮大自身，同时还在潜移默化地滋养着他的肉身和精神，效果比他过去用斗气淬体好了十倍不止！
而且运行起来圆融如意，毫无斗气那种狂暴伤身的弊端。
“粗糙的能量运用，戕害肉身，透支潜力，止步于微观之门外的野路子…”李长生那平淡的评价在他脑海中回荡。
过去他觉得斗气霸道刚猛，此刻有了对比，才真正体会到何为“粗糙”，何为“大道”！
这才是真正的超凡脱俗！
万象之路？
英雄阶才脱离凡人？
笑话！
降维打击，这是彻彻底底的降维打击！
从能量层级、修炼方式到最终潜力，全方位的碾压！
数日后，商队抵达最近的边境城镇“黑橡木镇”。
关于他们遭遇强大魔兽被神秘隐士所救的消息很快传开，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森林里总有怪事发生。
但暗流己经开始涌动。
格鲁姆商人动用自己的渠道，开始秘密搜集关于落锤山脉深处可能存在的隐士传说，以及最近是否有异常天象或能量波动的报告。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比他所有货物加起来都珍贵无数倍的“商机”。
布雷恩则以养伤和突破为由闭门不出，实则全力修炼那丝真气，并尝试将李长生那句“此地禁止争斗”中蕴含的、修改规则的无上意境融入自己的战技中，虽只得其皮毛万分之一，却也让他对力量的运用有了全新的理解，实力突飞猛进，远超普通刚晋级的精英阶。
同时，他也在暗中留意镇上的动静。
果然，不久后，镇上来了几个生面孔，有穿着法师袍眼神锐利的构筑阶法师，有气息沉稳、明显是精英阶的战士佣兵，甚至还有神殿的执事前来“慰问”遭遇不幸的商队。
布雷恩心中冷笑，知道某些大人物或许听到了一些风声，开始感兴趣了。
但他丝毫不担心，反而有些期待。
风暴将至？
不，对于那位李长生阁下而言，这或许连清风拂面都算不上。
他仿佛己经看到，当那些习惯于“万象之路”规则的强者们，面对完全不属于这个体系、甚至能轻易修改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则的“修仙”力量时，那三观破碎、信仰崩塌的模样。
而这，正是传道的开始。
李长生甚至不需要主动做什么，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旧体系最彻底的碾压和智谋——一种基于绝对实力层次差距的、无懈可击的阳谋。
他会等着，等着这个世界的人，自己撞破头，来求这“长生大道”。
布雷恩抚摸着腰间长剑，感受着体内生生不息的真气，望向落锤山脉方向，目光无比坚定。
而自己，将是第一个踏上这条路的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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