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地府，酆都大殿。
往日里庄严得能让恶鬼瞬间清醒的大殿，如今竟透着一股精打细算的寒酸。
连墙壁上照明用的幽冥鬼火都省了一半，剩下的也调暗了，美其名曰“节能降耗”。
杨凯迪，曾经的阎罗王，现在的前·阎罗王，正歪坐在他那张玄黑色办公桌后，两条腿搭在桌面上，姿态懒散得像是在海边度假。
可惜，桌上那份用最高等级判官朱砂写就的公文，标题扎眼——《关于地府集团第三季度财政赤字及部分高层管理人员岗位调整的通知》。
“被优化辣……啧啧，”他咂咂嘴，指尖百无聊赖地敲打着桌面，“确实牛逼啊，能把地府干破产。”
下方垂手侍立的白无常，魂魄颜色都比平时白了好几个度，他硬着头皮，将另一份文件推过去：“陛……陛下，天庭董事会的决议……这‘岗位再培训’，您看……”杨凯迪掀了掀眼皮，目光里没啥威严，全是“我好烦”三个字。
“哦。
意思是，让本王，”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腔调，“去给一个人间的驱魔师，当小跟班？”
白无常的魂体都快抖成筛子了：“是、是实习助理！
主要是为了深入基层，考察调研，为地府未来的战略转型提供宝贵的……哇塞，”杨凯迪打断他，语气浮夸，“听起来确实很重要。”
他心里门儿清，自己批过的那些“照旧”、“驳回”、“轮流坐庄”的条子，跟这财政赤字脱不了干系。
但他懒得争辩，也没必要。
白无常赶紧递上那卷散发着廉价白光的卷轴：“陛下，这是《人间实习助理用工合同》……”杨凯迪神识一扫。
甲方：地府人力资源部。
乙方：杨凯迪。
岗位：驱魔师助理。
工作内容：无条件服从指派驱魔师的一切安排（最终解释权归驱魔师）。
工作时间：007。
实习薪酬：时薪十八元（税前）。
福利待遇：集体宿舍（阴气重，便于适应），不包餐饮。
违约责任：失败=永久取消管理层资格。
“时薪十八，哇塞，”他挑了挑眉，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确实是个福报价。”
“陛下若是不签……”白无常声音发颤。
“签，干嘛不签？
狗不签我签！”
杨凯迪嗤笑一声，懒洋洋地伸出手，“确实得体验生活嘛。”
笔走龙蛇（字迹略显潦草）地签下“杨凯迪”三个字。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人间的空气浑浊吵闹。
杨凯迪穿着那身地府地摊货西装，吊儿郎当地晃悠到一个老旧小区门口，按照老年机APP的导航，推开了4栋404室的门。
泡面味、朱砂味、灰尘味，混合攻击。
一个穿着旧道袍、头发乱糟糟的女孩正对着一本破书较劲：“……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这手势到底是朝天还是指地？”
杨凯迪靠在门框上，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女孩闻声回头，清秀的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和疲惫。
她目光如探照灯般将杨凯迪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最终落在他那空着的手和漫不经心的脸上。
眉头瞬间拧紧，嘴角下撇，挑剔型人格瞬间启动：“你就是协会派来的新人？
我叫段星咚。”
她语速飞快，带着明显的挑剔，“看你这样子……协会怎么派了个愣头青来？
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装备呢？
最基本的罗盘、符纸总该带了吧？
空着手就来，你以为驱魔是过家家吗？”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杨凯迪只是眨了眨眼，脸上堆起毫无破绽的敷衍笑容，用他那标志性的、吊儿郎当的语气开口：“确实是我的问题，段大师。
您说得对，牛逼啊，观察得真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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