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洒在玻璃幕墙上，星城核心区的夜比白天更忙碌。
季明川坐在会议室最远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视线焦灼地盯着大屏幕——众筹进度条仿佛一辆熄火的电动车，停在了57%。
他的小团队己经有人开始摆弄手机，有人在窗边悄悄吸气，还有人后背贴着椅子，脸上写着“是否投简历”的犹豫。
季明川低头，对着自己的笔记本打出一行字：危机己至，保持冷静。
“明川，咱们这进度，是不是比预期差了点？”
运营主管林君的声音比月初还干燥，他的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
季明川笑了笑，没动声色，“比预期刺激了点，刺激能让人清醒。”
他努力维持着幽默，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门突然被敲响，一只修长但修剪得极其利落的手推开了门。
顾晴薇一身灰色衬衣，典型的律师风，眼神里泛着理智的光。
这是团队的法律顾问，也是多年未见的校友。
她一进来就像一阵春风，却带着冷冽。
“你们众筹页面融资条款有问题，己经有投资人打来电话，质疑你们的合规性。”
顾晴薇站定，简短地宣布消息。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连敲桌子的手都偃旗息鼓。
林君神色古怪地望向季明川，后者第一反应不是慌张，而是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认真地问：“晴薇，有多糟？”
顾晴薇扬眉，淡淡答道：“如果只怪一个词，那叫误会。
如果不修正，最多两天，你们将面对撤资和——报道。”
她最后一个词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提醒着台下有财经记者随时虎视眈眈。
“你不是说好了前天给我们把关吗？”
季明川习惯性地吐槽，没想到顾晴薇反倒精确回击：“你们运营比我想象的还跳脱。
我当时说‘等你们最终版本’，结果你们悄悄就上线了。
我不是来背锅的，是来救火的。”
气氛有些微妙，林君瑟缩了一下，小团队成员悄悄瞟一眼项目墙上展示的愿景，“让生活更方便”的口号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过于理想。
“救火总比被火烧好。”
季明川打趣，试图缓解气氛。
顾晴薇没理会他的冷幽默，径首坐下，打开文件夹，开始详细分析投资协议的问题。
“这里的免责条款太模糊了。
还有融资比例，你们设定得让合伙人连呼吸权都没了。”
季明川用手指擦了擦额头，思维飞快地运转起来：“能补救么？”
顾晴薇点点鼠标，冷静地说：“可以，但要今晚加班。
你们得出一份补充公告，承认漏洞，重新解释条款。”
林君面露难色：“那不等于承认我们没准备好？”
“你们本来就没准备好。”
顾晴薇难得开玩笑，嘴角终于扬起一丝微笑。
会议桌上的气氛松动了一点，小团队有人低头憋笑。
季明川也笑了出来，那种在崩溃边缘的释然像一口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那你今晚不走了？”
他问。
顾晴薇翻了个白眼，轻描淡写地道：“现在走怕是要被你的股东追着劝回去。”
此时，阳台门外走进梁婉儿。
白色长裙，手里抱着一个奇怪的布偶。
她一进来，先把布偶举到季明川面前，“明川，我在公司前台捡的，说是你的‘创业吉祥物’。
你是不是在求好运？”
会议室空气立刻轻快起来。
梁婉儿笑容灿烂，像公司里的晒衣绳，总能晾出一点好心情。
“不是我养的。”
季明川满脸冤屈，望向顾晴薇，“强烈怀疑是谁在暗中祈福。”
顾晴薇瞄一眼布偶，淡然道：“吉祥物都快成公司代言人了，下次你们可以拿去做众筹纪念品。”
梁婉儿一听，灵感涌现，“不如我画一套周边插画，保准比协议吸引投资人。”
林君瞄了一眼屏幕上掉线的进度，“只要能把融资拉满，吉祥物穿超人披风都不是问题。”
季明川忽然觉得，这场危机被大家的调侃冲淡了几分。
他看着顾晴薇修正着文案，梁婉儿在纸上勾画吉祥物草图，小团队没有一人离席。
沉默之中，他突然说：“谢谢你们。
要不是你们，我估计现在己经在天台吹冷风了。”
顾晴薇打字的手一顿，“你还有理想？”
“还有胃口。”
季明川乐呵呵回复，“今晚我要点外卖奶油小龙虾。”
梁婉儿马上举手，“我要番茄肥牛锅，多加芝士。”
林君嘴动了动，“我就要炒饭，够现实。”
顾晴薇收起电脑，抬眼认真地看向季明川，“你知不知道，外卖里的细则，往往比创业协议还复杂？”
“好，那我今晚顺便研究一下餐饮行业的融资模式。”
季明川一本正经，换来梁婉儿和林君的哄笑。
顾晴薇终于放下了冷静，“但愿这次，火能烤熟梦想，不会烧掉筹码。”
会议室灯光柔和下来，众人恢复到各自的忙碌轨道。
梁婉儿在白板上画下了团队“众筹火锅计划”，林君登陆后台修改FAQ，顾晴薇继续审查协议，季明川则重新规划下一个进度提示。
当夜色沉入CBD的灯海，一份新版协议和一纸小龙虾外卖单静悄悄地递到了季明川面前。
他看着这份热腾腾的“小成果”，忽然觉得，不管众筹还剩多少未知，在这个都市里，只要有人并肩，每一次失控都能变成下一个突破的前奏。
此刻，他的思绪也在这份躁动和热闹中，默默定下了跟团队一起走下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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