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华海初中图书馆宽敞的阅览区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纸张特有的馨香和一种属于校园的、静谧的气息。
楚瑶瑶蜷缩在靠窗角落的一张宽大沙发里，几乎要将自己埋进那本厚厚的《欧洲建筑史》中。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娃娃领连衣裙，裙摆缀着细小的白色蕾丝，与她那两条精心编织的麻花辫相得益彰，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不慎走入现实世界的精致洋娃娃。
这里是她的避风港，只要躲进这片书海，那些课业上的烦恼、对未来的茫然，似乎都能暂时被隔绝在外。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轻而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沙发旁。
一股清雅的栀子花香淡淡飘来，楚瑶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哟，我们的小书虫今天又在啃什么‘大部头’呢？”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清越女声在头顶响起。
苏晓月单手扶着沙发靠背，微微倾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楚瑶瑶。
她今天只是简单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私立学校制服，白衬衫、格纹裙，却硬是穿出了高级定制的感觉。
墨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衬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她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吸引了阅览室里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
楚瑶瑶慢吞吞地合上书，露出封面，小声回答：“苏学姐……是，是关于建筑的书。”
“建筑？”
苏晓月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下颌，故作思考状，“嗯……难怪瑶瑶最近总往教学楼后面的老钟楼跑，是想实地考察吗？”
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楚瑶瑶的脸颊瞬间泛红。
她确实因为觉得那座废弃的钟楼很有哥特风格的神秘感，最近常去那边散步，没想到被苏晓月看见了。
“我……我只是随便走走。”
她嗫嚅着，下意识地想将手里的书抱得更紧些。
苏晓月轻笑一声，绕过沙发，自然地坐在了楚瑶瑶身边。
沙发因为她的加入而微微下陷，楚瑶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别紧张嘛，”苏晓月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亲昵的、却让楚瑶瑶头皮发麻的威胁感，“学姐我又不会吃了你。
只是看你这么用功，担心你把眼睛看坏了。”
说着，她伸手，极其自然地捏了捏楚瑶瑶略带婴儿肥的脸颊。
“唔……”楚瑶瑶缩了缩脖子，却没敢躲开。
苏晓月的手指微凉，触感细腻，但这个动作本身却让她感到无比难为情和一丝委屈。
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视线更多了，其中不乏对苏晓月的倾慕，以及对她这个“幸运儿”的探究。
“对了，”苏晓月仿佛才想起正事，从随身携带的精致手包里拿出一个印着知名品牌Logo的纸袋，“路过甜品店，看到这个新出的芒果慕斯，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给你带了一个。”
楚瑶瑶看着那精致的包装，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个牌子的蛋糕价格不菲，可能抵得上她好几天的饭钱。
接受，意味着又欠下一份难以偿还的人情，而且苏晓月肯定会以此为借口“欺负”她更久；拒绝……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苏晓月那双含着笑，却不容置疑的眼睛，拒绝的勇气瞬间消散。
“谢……谢谢学姐。”
她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声音细若蚊蚋。
“不客气，”苏晓月满意地首起身，目光扫过楚瑶瑶微微颤抖的睫毛，心情似乎更好了，“快吃吧，待会儿化了就不好吃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站起身，优雅地抚平裙摆的褶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翩然离去，留下那缕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和一个捧着昂贵蛋糕、不知所措的楚瑶瑶。
首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图书馆门口，楚瑶瑶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纸袋，精美的甜品此刻却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她并不讨厌苏晓月，甚至……有些羡慕对方那种与生俱来的光芒和自信。
但苏晓月那种时而亲近、时而捉弄，让她永远猜不透下一步的态度，实在让她心力交瘁。
她将蛋糕小心地放在旁边的座位上，重新拿起那本《欧洲建筑史》，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眼前浮现的，是苏晓月带着促狭笑意的漂亮脸蛋，是自己被捏脸时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是母亲疲惫的身影和那永远需要精打细算的生活费……眼眶周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酸涩，她赶紧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将那点湿意逼了回去。
不能在这里哭，她告诉自己。
图书馆是汲取知识、获得力量的地方，不是用来软弱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书页上那些古老的穹顶和拱柱之上，试图在历史的厚重与建筑的宏伟中，寻找一丝内心的平静与逃离。
只是那抹栀子花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提醒着她，那位美丽的学姐，随时可能再次闯入她的世界。
而在图书馆外，苏晓月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一株繁茂的香樟树下，透过玻璃窗，远远望着那个重新埋首书中的娇小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楚瑶瑶……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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