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雨夜决断，汤冷心更冷滨海市的雨下了三天。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把星海集团总部大厦的玻璃幕墙浸成一片模糊的冷白。
总裁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悄无声息地送着冷风，却吹不散空气中凝滞的烦躁——叶挽秋的指尖正抵着一枚鸽子蛋钻戒的戒面，钻石折射的光落在她眼底，却没映出半分暖意。
“挽秋，你要是再犹豫，龙少那边该不高兴了。”
周莉坐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指尖划过鳄鱼皮手包的纹路，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你想想，凌霄那三年在你家干了什么？
每天不是蹲厨房就是浇花，上次你爸生日，他居然端出盘凉拌黄瓜，丢不丢人？”
叶挽秋的视线从钻戒上移开，落到窗外被雨水打湿的街道。
三年前她嫁给凌霄时，没人看好这桩婚事——那时她刚接手星海集团，资金链岌岌可危，凌霄是她在暴雨夜救的一个“落难书生”，沉默寡言，却会在她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灯。
可后来呢？
星海集团越做越大，她出入皆是豪车接送，凌霄却始终守着那栋旧别墅，连件像样的西装都不肯买。
“我不是犹豫。”
她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纸张边缘被指尖捏得发皱，“我只是……只是念旧情？”
周莉猛地打断她，声音拔高了些，“情值几个钱？
龙盛集团的资金注入能让星海集团市值翻番，龙少长得帅又多金，哪点比不上那个窝囊废？
再说了，你妈昨天还跟我说，叶浩的留学费用还没着落，龙少一开口就愿意帮衬——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里想吧？”
这句话像根针，扎破了叶挽秋最后一点犹豫。
她拿起笔，笔尖悬在“甲方”签名处，却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凌霄裹着件破外套，把唯一的伞塞给她时说的话：“姑娘，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那时的雨，好像也这么冷。
她闭了闭眼，笔尖落下，“叶挽秋”三个字写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停顿。
与此同时，城郊那栋红砖墙的旧别墅里，凌霄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
砂锅在火上咕嘟着，奶白色的汤泡不断冒起又炸开，混着山药的清甜和排骨的肉香，弥漫了整个厨房。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质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疤——那是三年前救云岳山时，被碎玻璃划的。
汤勺在砂锅里轻轻搅动，他盯着锅里的排骨，眼神有点发怔。
三年来，他每天都煲这锅汤，早上六点去菜场挑最新鲜的肋排，山药要选面山药，炖足两个小时，然后装在保温桶里，送到星海集团楼下。
可十次里有九次，保温桶会原封不动地回来，有时桶盖上还沾着写字楼大堂的灰尘。
有一次他去送汤，正好撞见叶浩把保温桶扔进垃圾桶，嘴里还骂着：“什么破玩意儿，我姐现在只喝进口燕窝，谁稀罕这破汤。”
那时他没作声，只是默默把保温桶捡回来，洗干净，第二天接着煲。
他总记得，当年他在山里遭人追杀，是路过的叶挽秋给了他半瓶水和一张纸巾，那点温暖，他想还一辈子。
可现在，连这点机会，好像也要没了。
手机放在料理台上，屏幕亮了一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五个字：“她要离婚了。”
凌霄的手顿了顿，汤勺碰到砂锅壁，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叶挽秋的世界越来越大，而他刻意缩在角落里，终究是留不住的。
他关了火，把汤倒进保温桶里，桶盖拧得严严实实。
刚把保温桶放在玄关柜上，门外就传来刺耳的门铃声——不是平时那种短促的“叮咚”，而是长按不放的“嘀——”声，像是在催命。
凌霄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
雨幕里，周莉撑着把粉色的伞，穿着高跟鞋站在台阶上，手里夹着一份文件，姿态像极了电影里送传票的律师。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冷雨的湿气瞬间涌进来，带着周莉身上刺鼻的花果香水味，把厨房里残留的汤香冲得一干二净。
“凌霄，”周莉没进门，只是把文件往前递了递，用两根手指捏着文件的一角，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挽秋让我把这个给你。
离婚协议，你看看吧。”
凌霄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西个字上，纸页被雨水打湿了一角，字迹有点模糊。
他伸手去接，指尖碰到纸张时，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块冰。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很久没说话。
周莉嗤笑一声，眼神扫过玄关柜上的保温桶，嘴角撇得更厉害：“挽秋忙着呢，今晚龙少在蓬莱阁设宴，要向她正式求婚，叶叔叔和你岳母都去了，谁有空跟你废话？”
她顿了顿，特意压低声音，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对了，挽秋还说，你这汤以后别送了——她看着就反胃。”
凌霄的手猛地攥紧，文件的边缘被捏得变了形。
他抬头看向周莉，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莉见他不说话，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赶紧签了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挽秋说了，房子归你，再给你二十万补偿金，算仁至义尽了——你这三年吃她的住她的，也该知足了。”
凌霄低头看着协议上的财产分割条款，二十万，一栋旧别墅，这就是他三年婚姻的全部价值。
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当初云家要给他人间富贵，他没要，只想守着这点温暖，结果到最后，连这点温暖都成了别人的负担。
他拿起笔，笔尖在“乙方”签名处悬了很久，最后落下。
“凌霄”两个字，笔画苍劲有力，和他平时温和的样子截然不同，倒像是藏着股没处发泄的劲。
刚签完字，门外突然传来更嘈杂的声音——是高跟鞋踩在水里的“啪嗒”声，还夹杂着男人的骂骂咧咧。
周莉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看来你岳母和小舅子来了，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她把签好的协议收起来，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水里，溅起的泥水差点溅到凌霄的裤脚。
凌霄站在门口，看着周莉的车消失在雨幕里，心里空落落的。
他刚想关门，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死死抵住了门框。
“想关门？
没那么容易！”
王美凤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刺耳得很。
她穿着件亮紫色的连衣裙，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脸上，看起来有点狼狈，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
身后跟着的叶浩，穿着件黑色卫衣，袖子撸到胳膊肘，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神吊儿郎当的。
“妈，叶浩，你们怎么来了？”
凌霄的声音有点疲惫。
“我们再不来，你就要卷着钱跑了！”
王美凤一把推开凌霄，闯进门里，目光扫过玄关柜上的协议，一把抓了过来，看到签名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可转眼又沉了下来，“二十万补偿金？
还有这房子？
凌霄，你脸皮可真厚！”
叶浩也跟着进来，把卫衣帽子摘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就是，你吃我姐三年软饭，浪费我姐那么多青春，还好意思要补偿？
赶紧把支票交出来，这房子也得还给我们——以后这可是我姐和龙姐夫的婚房！”
凌霄皱了皱眉：“这房子是挽秋结婚时给我的，协议上也写了……写了也不算！”
王美凤把协议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这房子是我们叶家买的，凭什么给你一个外人？
浩子，别跟他废话，把他的东西扔出去！”
叶浩立刻撸起袖子，上前一步，伸手就推凌霄的肩膀：“听见没？
赶紧滚！”
凌霄侧身避开，叶浩用力过猛，差点摔在地上，他稳住身形后，顿时恼羞成怒：“你还敢躲？”
他转身抄起玄关柜上的花瓶——那是叶挽秋结婚时买的，青花瓷瓶，插着几支干花——朝着凌霄就砸了过去！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