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村的孩子,一半都没娘。
我也没有。
八岁那年,爹又给我找了个娘。
这个娘被麻绳绑着,白净漂亮,就是不听话。
我想我得把娘看严,可不能让她跑了。
可后来,是她带着我跑了。
爹满面红光地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绑住手脚不停挣扎,像头待宰的年猪。
扯开头上的黑麻袋,露出惊恐的漂亮眼睛。
村里众人都围上来,纷纷打量起这女人。
「屁股大好生养,一看就能生儿子,强子好福气啊。」
「才二十岁,以后你老了她还年轻,能给你伺候屎尿。」
「比我家那臭婆娘看着白净,啧啧啧,不便宜吧?」
我爹摆摆手装阔:
「嗐,也没多少,就两万。」
即便我年纪小,也知道两万是个天文数字。
去年我就到了上学的年纪,即使义务教育免除学费,爹也不肯掏九十七块钱的书杂费。
乡亲们叽叽喳喳,说我爹倒是舍得。
田大壮也在一边凑热闹,问:
「她头上为什么要蒙块布啊?」
田瘸子用烟杆敲他头:
「跟你娘一样的蠢东西,不蒙住头让她记住来时的路,以后跑了怎么办?」
田大壮他娘赶紧把他拉走了。
我愣在原地,后娘也想跑吗?
听奶奶说,我亲娘就是嫌家里穷跑掉的。
我还想让后娘哄我睡觉哩。
翠兰她娘从前就经常唱好听的歌哄她睡觉。
可她不能陪我睡觉,被绑手绑脚地,径直抬进了爹的屋里。
那天晚上,我用枕巾捂住耳朵。
歇斯底里的喊叫却还是穿透进来。
从求饶,到叫骂。
再从咽呜,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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