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第一章： 我摊都摆好了，你跟我说要上山当压寨相公？
清晨的破庙集市浮着层灰黄的雾，宋清渊蹲在吱呀作响的破板车后，指甲缝里嵌着陈年木屑。
他把最后半袋发霉的干饼往竹筐里推了推，粗盐串在麻绳上泛着白，旧剪刀的刃口缺了个豁——这是他穿越第三天攒下的全部家当。
"便宜卖啦！
"他有气无力地吆喝，眼睛却盯着对面卖野菜的老头。
那老头正用破布裹紧最后一把荠菜，见他望过来，立刻把菜筐往怀里搂了搂。
宋清渊扯了扯嘴角，上辈子在996公司当社畜，这辈子穿到饿殍遍野的乱世当小贩——区别大概是上辈子怕甲方，这辈子怕土匪。
他摸了摸怀里的半块冷馍，这是今早用半把盐换的。
乱世里活下来的诀窍他摸得透：不抢不闹，缩成一团。
等攒够五贯钱，就去城南租半亩地，种点白菜萝卜，再娶个能扛锄头的媳妇——最好是哑巴，省得吵架。
"啪嗒。
"有什么东西砸在脚边。
宋清渊低头，看见只青灰色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正往竹筐里探。
顺着胳膊往上，是个瘦得能数清肋骨的小孩，眼睛凹成两个黑洞，嘴角沾着草屑。
"滚。
"宋清渊本能地抬脚要踹，可那孩子抬头的瞬间，他动作僵住了——这双眼睛他在新闻里见过，叙利亚难民营的小孩，饿得连哭都没力气。
喉咙突然发紧。
他鬼使神差地抓起筐里最后一块干饼，掰成两半，把硬的那半塞进孩子手里："别在这晃，去破庙后面，那有口枯井能躲雨。
"孩子愣住，干饼在手里攥得发颤。
突然"咚"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爬起来就跑。
"叮——"机械音炸在耳边，宋清渊差点向后栽出去。
他左看右看，集市上还是乱糟糟的，卖糖葫芦的在和买主扯皮，挑水的汉子撞翻了米摊，没人注意到他。
"检测到宿主身处危难仍愿舍食救孤——善意值+5，奖励发放：超级土豆种子x1（耐寒抗旱，亩产三千斤）。
"宋清渊的手首抖，摸了摸胸口，一颗拇指大的种子正贴在他心口，泛着淡金色的光。
他捏起种子对着太阳照，纹路像极了超市里卖的有机土豆，可分量轻得离谱，放在手心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系统？
"他小声嘟囔，"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似的马蹄声。
"山贼！
青龙山的女山贼来了！
"集市瞬间炸了锅。
卖菜的掀翻菜筐往巷子里钻，挑担的扔下担子撒腿跑，几个没反应过来的妇人抱着孩子尖叫。
宋清渊脑子"嗡"地一声，抓起板车就往墙角推——上辈子看《水浒传》没记住英雄好汉，倒把"小喽啰抢劫先杀出头的"记了个牢。
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缩在板车底下，透过车轮缝隙看见一双裹着皮靴的腿，马镫上挂着半旧的银枪，枪穗子是血红色的。
马上的人戴了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上挑，像两把淬了毒的刀。
"都给我停下！
"女声清亮如裂帛，"抢粮抢钱，别杀人。
"喽啰们应声散开，有个小喽啰刚要踹翻卖肉的案子，被马上的人甩了个银钱："把肉腌了，冬天能存。
"宋清渊屏住呼吸，板车的破布帘被风掀起一角。
他看见那女匪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在卖盐的摊子前顿了顿，又掠过卖剪刀的——最后停在他的破板车这儿。
"那个摊子。
"女将抬了抬下巴，"连摊都不收，缩在车底下的。
"宋清渊的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就见两个壮汉大步过来，连人带车扛起来就走。
他在板车里滚成一团，撞翻了盐串，粗盐"哗啦啦"撒了他一身。
"等等！
我就剩半袋干饼了！
"他扑过去抓竹筐，却被壮汉拎着后领提起来，像拎只待宰的鸡。
"寨主说你识时务。
"壮汉把他甩上马背，"不争不抢，必有城府，抓回山寨去！
"宋清渊欲哭无泪——他哪是不争不抢，是根本抢不过！
上辈子连公司年会抽奖都没中过，这辈子倒成了"有城府"的？
山路颠簸，他怀里的土豆种子硌得生疼。
月光爬上树梢时，青龙山寨的高墙出现在眼前，火把把寨门照得像团燃烧的云。
他被推进聚义厅，青砖地泛着冷意，虎皮椅上坐着摘了面具的女匪首，眉峰斜飞入鬓，腰间佩刀的鞘上雕着青龙。
"宋清渊？
"她声音里带着笑，"听说你卖盐卖剪刀？
""小、小人就是混口饭吃......"宋清渊被押在地上，喉咙发紧。
"啪！
"二当家赵义甩了把刀在他脚边，刀身映出他惨白的脸。
这老头阴鸷得像口枯井，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草民一个，留着浪费粮食。
杀了祭旗，明日打县城也吉利。
"刀光闪过的瞬间，宋清渊脑子一片空白。
他想起怀里的土豆种子，想起系统说的"亩产三千斤"，鬼使神差地喊："我会种粮！
杀了我，你们就吃不上高产土豆了！
"厅里静得能听见火把噼啪声。
慕容燕猛地站起来，佩刀"嗡"地出鞘半寸："高产土豆？
""就是......"宋清渊喉结动了动，"一粒种子能收一筐的那种？
"慕容燕的眼睛亮了。
她大步走下台阶，蹲在宋清渊面前，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先生果然深谋远虑，乱世之中竟己布局屯粮大计。
"宋清渊被这眼神看得发毛——这哪是看凡人，分明是看活神仙。
他被关进柴房时，月亮己经爬到了寨墙顶。
柴房里堆着半人高的干柴，墙角有个烂泥坑，坑里积着雨水。
他摸出土豆种子，盐撒了，剪刀丢了，就剩这颗金豆豆。
"反正明天可能要掉脑袋。
"他蹲在泥坑边，用指甲扒拉了两下土，把种子埋进去，又从破碗里倒了点剩水浇上。
"检测到主动改善生存环境之善举——善意值+10，奖励发放：农业技术大全（初级）。
"海量信息涌入脑海：轮作倒茬的时机，土壤酸碱的辨别，地膜覆盖的技巧......他下意识地抓起一把土搓了搓，又用枯枝在地上画起垄沟图，动作流畅得像干了三十年农活。
"你......你在干啥？
"柴房的窗户突然被扒开，石猛的大脑袋探进来，络腮胡子上沾着酒渍。
这是山寨里管后勤的头目，平时扛着八十斤的石锁练力气，此刻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松土。
"宋清渊顺口答，"起垄要三寸高，行距一尺二，这样通风......""地脉养息诀！
"石猛猛地缩回脑袋，"寨主！
那先生使的是失传百年的地脉养息诀！
咱寨子里要出农神了！
"脚步声渐远。
宋清渊望着手里的枯枝，又看看泥坑里刚冒头的嫩芽——刚才明明只埋了颗种子，怎么这么快就发芽了？
聚义厅里，慕容燕把佩刀往桌上一磕，刀身震得酒盏跳起来："谁再提杀宋先生，先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她盯着赵义，后者正盯着火盆里的炭，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柴房的茅草顶漏了个洞，月光像水一样淌进来。
宋清渊摸着刚发芽的土豆苗，听见寨外山风呼啸，吹得旗杆上的"青"字旗猎猎作响。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公司楼下的早餐摊，老板总说"年轻人，要努力啊"。
"我只是想摆个摊啊......"他对着月亮喃喃，"怎么感觉，我己经走上了一条回不了头的断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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